三訪桂林秧塘機場

□ 李建平

桂林秧塘機場美國飛虎隊遺址位于桂林市西郊19公里外的臨桂區兩江鎮臨桂新區工業園區西北角，此地原為秧塘村，又叫“秧塘機場”。美國飛虎隊全稱為“中國空軍美國志愿援華航空隊”。1942年 6月11日，陳納德率領8架戰斗機和4架轟炸機進駐桂林秧塘機場，開始了長達兩年四個月的對日空軍的作戰。美國飛虎隊援華對日作戰，是中國抗日戰爭和世界反法西斯戰爭中國戰場的重要史實，這段歷史一直深受中國人民的關注。我曾三次到此處抗戰遺址考察。

2005年4月下旬的一天，在八路軍桂林辦事處紀念館文豐義副館長的陪同下，我第一次來到桂林秧塘美國飛虎隊遺址。當時，這里已是郊外，四野空曠無人，一片荒涼，基本上還是歷史原貌。機場舊址是一片很寬闊的平整土地，不少地方已長滿野草。在草坪上，我們看到了幾個用作飛機掩體的“飛機窩子”和兩個修建機場時使用的大石碾。它們的存在，讓這片土地的歷史浮現了出來，令人感受到這處遺址的厚重與珍貴。

機場盡頭有座叫“雞公山”的石山，半山腰處的一個石洞就是美國飛虎隊桂林指揮所舊址——陳納德將軍當年指揮作戰的地方。石洞距離地面高約15米，我們踏著凌亂的山石攀上了山洞。巖洞的上方保留著當年飛虎隊鐫刻的飛虎隊指揮所的英文字樣。1992年桂林市文物部門在洞口的右上方用中文加刻了“飛虎隊指揮所舊址”8個大字，石刻寬3米，高2米，陰刻紅字，十分醒目。1992年，陳納德將軍的夫人陳香梅來到這里，為指揮所題寫了“陳納德將軍觀戰石”和“將軍一去，大樹飄零，壯志不還，寒風蕭瑟”兩塊碑文，分別刻在洞口的前方和右面。

進到指揮所巖洞里，洞口處的約80至100平方米的區域，就是指揮所的辦公舊址。洞內已沒有特別的遺物與印痕，擱有兩塊展板，介紹指揮所的歷史。站在洞口，縱覽空曠的機場原野，我不禁感慨：正是拜桂林喀斯特地貌之福啊！經歷了抗戰時期桂林遭受日軍飛機的狂轟濫炸和1944年的桂林保衛戰鋒火，這座山洞沒有一點損壞。設想一下，如果指揮所設于地面的建筑，那很可能已經在戰火中被炸毀或者被后人拆除掉了。正因如此，飛虎隊指揮所舊址成為國內唯一保存完好的同類遺址，歷史分量極重，文物價值極高。

我第二次來是10年后了。2015年8月，值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70周年之際，我再次來到桂林秧塘機場美國飛虎隊遺址。10年過去了，我看到，桂林秧塘機場的部分土地在開發建設中已被征用。目前所存的空地大約只有原址的三分之一面積。自2011年以來，桂林市政府在秧塘機場上建設美國飛虎隊遺址公園，規劃占地面積250畝，總投資1.6億元，其中美國飛虎隊隊員的親屬籌措40萬美元。至2015年園區開放時，已完成第一期建設工程——美國飛虎隊桂林遺址公園紀念館。可惜我們到達這天，紀念館沒有開放，我們不能入內參觀。

時光倏忽，很快又是10年過去了。2025年8月7日下午，我隨廣西作家協會抗戰精神主題采風創作團又來到了飛虎隊桂林遺址公園，這是我第三次來了。我看到，園區面積擴大了，其中最大的變化，是在園區的北面，新修建了一座大型的飛機館，內中保存和展出這個園區最重要也是唯獨一件國家一級文物——美國飛虎隊使用過的C-47運輸機。進到飛機館，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撼，我確實從沒看過這么大的飛機！這架名為“BUZZ BUGGY”（中文名兔八哥）的C-47運輸機，是美國道格拉斯公司1944年2月生產的一種雙發動機活塞式運輸機，機長19.43米，翼展29.1米，高5.18米，總重14980千克，航程可達2600公里，實用升限8050米。它是全球現存唯一還具備飛行能力的美國飛虎隊C-47運輸機，參加過第二次世界大戰，可見價值極高。它的來源，是美國方李邦琴基金會主席、著名華人企業家和社會活動家、美國飛虎隊歷史委員會名譽主席方李邦琴女士首捐17.5萬美元購買，并經美國飛虎隊歷史委員會副總裁馬寬池促成利用這架C-47運輸機由美國飛虎隊歷史委員會和桂林市人民政府共同舉辦“重飛駝峰航線紀念活動”，在活動后捐贈給桂林市臨桂區人民政府的。它永久存放在桂林市臨桂區美國飛虎隊桂林遺址公園里展覽，不再做飛行用途。2016年8月15日，美國飛虎隊歷史委員會總裁Larry Jobe帶領參加過二戰的3名飛行員和2名機械師（5位老人平均年齡71.8歲）從澳大利亞出發重飛“駝峰航線”，長途跋涉11062公里，歷時97天，飛越澳大利亞、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新加坡、泰國、緬甸6個國家后到中國，終于2016年11月19日飛抵桂林兩江國際機場，并于12月14日轉運到美國飛虎隊桂林遺址公園。

桂林市人民政府立即修建飛機館專門館藏這件珍貴的歷史文物。如此一來，飛機館、紀念館和指揮所遺址一道，構成了美國飛虎隊桂林遺址公園的三大板塊，內容極為厚重。

我們進到美國飛虎隊紀念館里參觀。在紀念館里，講解員小雷為我們介紹了美國飛虎隊的歷史和功績。1941年，中國政府從美國購買了100架P-40型戰斗機，并在美國空軍后備役人員中招募飛行員，同年8月，美國飛行教官陳納德組建了“中國空軍美國志愿援華航空隊”（俗稱飛虎隊）來華支援抗戰。飛虎隊在中國的4年時間里，共擊落、炸毀日本飛機2600多架，殲敵6萬多人。1942年6月11日，飛虎隊來到桂林秧塘機場基地駐扎，擔負防空和殲滅日軍海上運輸船只的任務，為保衛中國南方地區和殲擊日本海上運輸船只立下了赫赫戰功。

紀念館里的藏品很多，陳列著與飛虎隊相關的軍服、勛章、歷史圖片、老照片等歷史文物近300件。其中大部分是美國飛虎隊歷史委員會和飛虎隊親屬捐贈的。館藏文物，除了C-47運輸機被定為國家一級文物外，還有一件寶貝也是一級文物，那就是陳納德將軍指揮用的望遠鏡，在櫥窗里展出著，吸引了眾多游客的駐足。此外，館內還藏有“廣西各界贈飛虎隊刺繡匾額”等7件為國家二級文物。它們永久陳列在紀念館里，默默呈現歷史的信息。

桂林秧塘機場美國飛虎隊遺址現為桂林市文物保護單位。如今，來此參觀游覽的游客和學習考察的人員越來越多。它正在全國乃至世界范圍產生越來越大的影響，展現中美兩國人民共同聯合捍衛人類正義與世界和平的力量。

（作者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廣西抗戰文化研究會名譽會長）